烧麦撤退


脑洞囤积处.
除了黑历史就没别的东西了.

【黑盟】小伙计

我站在自己新开不久的铺子门前发了会儿呆,直到太阳似乎要把皮肤烤的滋滋冒油,才急匆匆跨进门,顺手打开崭新的电风扇,坐进柜台后慢悠悠吃着已经变得温热的西瓜。

老板把我辞退的事对我打击挺大的。就像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山顶,本想着好好做一番事业,结果人一脚把你踹了下去,又塞给你一些钱,告诉你还是在山脚好好待着吧。你不甘心的再次向上爬,可是人又跟你说,没有我的帮助你是爬不上来的,所以你只能在原地待下去。

从墨脱开车回来后我睡了整整三天,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梦里有老板,有那个胖子,有我曾经带过的伙计们,还有总是带着一副墨镜笑得欠揍的那家伙和他的西瓜。醒来后踢着拖鞋下楼买泡面的时候把小店主的女儿吓得哇哇大哭,照着镜子几乎要认不出里面那个胡子拉碴面色发黄的憔悴青年居然是我王盟。

然后我决定一定要干点什么,让自己尽快适应回到“人间”的生活。

兜兜转转又回到待了十几年的铺子,我用自己的工资给铺子换了块牌匾,装了电风扇和路由器,又进了些西湖旅游纪念品摆在门口的小桌上。

最后一个工匠撤走了脚手架,我接过亮晶晶的新钥匙,忍不住张开双臂拥抱这间小小的店铺。现在这里终于属于我了。

那天我疯了一样的在西湖边上狂奔,毫无形象的大吼,还弄丢了一只人字拖。跛着脚回铺子的时候隔壁老大爷贴心的送来了解酒药和蜂蜜水,我感激的谢过他之后浑身像被抽空了力气般倒在内堂的折叠床上。

玻璃杯碎掉的声音挺好听的,只不过明早要清理淌了一地的蜂蜜水。

其实我比较需要碘酒和创可贴,脚痛的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不是踩了玻璃碴。

 

当你无法忘记一些事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催眠自己,告诉自己那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又一次见到黑瞎子的时候我正在倒掉一桶脏水,他从头到脚被淋了个正着。他似乎还想跟我说些什么,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却直挺挺向前倒在我怀里。

半拖半拽把黑瞎子弄进铺子时不可避免的想起一些不算太美好的回忆,我甚至忘记去思考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在他昏迷的时间里买回了两个西瓜,泄愤似的吃掉一个,剩下的一个用网兜挂在他枕头上方。

西瓜放的太久已经有了变质的意思,这几天我索性搬了床褥住在店里,省的这人醒过突然来又给我惹麻烦。

有时候早晨起床后我会认真的趴在他胸口确认里面那颗心脏还在缓慢的、微弱的跳动着,生怕下一秒钟那身体上最后一处拥有生命力的地方也陷入寂静。这样的感觉十分奇怪,明明以为这些年跟着老板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已经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了,我却从未如此渴望挽留住眼前这个人的生命。

黑瞎子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两片淡粉色恰到好处的上扬。我总忍不住想伸手轻触那一处肌肤,却在指尖即将接触的时候触电般跳起,做贼似的逃进外头铺子里大口喘气,然后摇摇头笑话自己越来越像个青春期的小孩子。

发现他醒过来的是隔壁那个给我送过解酒药和蜂蜜水的老大爷,一大早拎着黑瞎子的领子把铺门敲得震天响。推开门的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撞见鬼了,刚想关上门回屋看看人还在不在那儿睡着,一张长长的账单便被塞进我手里。

“这个戴墨镜的,在我家饭店吃了800块钱的东西,说没钱付账,让我来问你要钱。”老大爷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哎小伙子,你这店里以后别雇这种来路不明的伙计了啊。”

陪着笑脸给了钱,送走老大爷,我觉得头有点疼,钱包也有点疼。

“哟小伙计,好久不见。”那家伙倚在门框上冲我打了个招呼,我咬着牙转过身去装作看不见。

我已经不再是伙计了,现在我可是这间铺子的老板。

铺子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电风扇尽职尽责的嗡嗡作响。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干巴巴的开口,心底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口提赔钱的事比较合适。

“其实吧,你第一次趴在我胸口上的时候我就有些意识了,还有你半夜絮絮叨叨对我讲话啊,伸手摸我的嘴唇啊……”

我堵住耳朵,不想听他讲话。这样一来会不会被那家伙当成一个变态?

“陪我出去走走吧。”

又一次长时间沉默后黑瞎子直接拉着我出了门,我急匆匆挣脱他的手,回去扔下账本和计算器,又仔细锁好铺子带上钱包,这才放心的在西湖边上和他漫无目的的溜达。

旅行团嘈杂的声音盖过了头顶的蝉鸣,黑瞎子多年持枪磨出的老茧若有若无蹭着我出了一层薄汗的手掌心。从那天他昏迷到现在心底积攒的疑惑像感受到外界炽热空气的召唤般从身体各处涌向大脑,这种过于真实的错觉让我觉得头顶正在哧哧的冒烟,还好没人发现。

黑瞎子走的很慢,似是刻意避免让我发觉他双腿的异样。

奇怪,这个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是太久没见面的缘故吗?总感觉这具曾经充斥着戾气和土腥味的身体变得特别虚弱,仿佛如今强颜欢笑的下一秒会再次陷入沉睡。

“喂,你……”我张了张口,声音干涩的不像本人,“你这次还是为了吴邪来的?”

脱口而出老板的名字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逃离了某种束缚一样长舒一口气。黑瞎子咧嘴冲我笑笑,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太阳底下被镀上一层耀眼的光。

“我想你了,所以回来找你。”

有血液从心脏涌出,一路向上直达冒着烟的脑袋。我想我应该是脸红了,仅仅因为他的一句玩笑话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行。

王盟你怎么这么怂。我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起了拳,不算长的指甲深嵌入手掌中。明知道同为男人,是不可能对彼此产生想法的,更何况是这样只有几面之缘的家伙,可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却诚实地出卖了我。

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青涩、冒冒失失的小伙计,被他带到楼外楼狠命的灌酒,醉到不省人事又被扛了回来。我觉得我可能对他产生了一种超越普通友情的感情。

“哦对了小伙计啊,如果我又在你这儿晕倒了,别打120,让我睡几天就好。人老了,容易中暑。”黑瞎子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说话间喷出的热气洒在脖颈处,我机械般点了点头,往旁边挪了一步,躲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脑袋被自己晃得发晕,脸颊处滚烫的红晕仍没有散去。

要不改天跟他算算以后的住宿费问题吧,最近伙食开支明显多了一倍。再这样下去我月底可就揭不开锅了。

两人很默契的没再说话,不知不觉被他拉回了铺子。我飞快开锁进屋打开电风扇,伸出舌头瘫在柜台后呼哧呼哧喘粗气企图凉快些。黑瞎子的T恤衫湿透了,隐约露出里面精壮结实的肌肉。我不由自主捏了捏自己肚子上软塌塌的肥肉,自觉一阵惭愧。

话说回来,从来没见过出门散个步能出那么多汗的人啊。我装作低头翻阅账本,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坐在对面没事人一样擦汗的黑瞎子。总感觉这人在掩藏一个秘密,他选择待在我这里的原因绝不是“想我了”这么简单。不正常的长时间昏迷,还有明显受伤的左腿,是身体出现了变化?还是为了躲避道上仇人故意这么做的?无论是哪种猜测,我都不希望它们发生在他身上。

毛巾突然掉落的微小瞬间在我眼中被无限放大,紧接着是沙发被高大的身体压下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本能的冲上前伸出手妄想抓住那一片柔软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滑出。整个瞬间快到令人忘记了呼吸,然后我缓缓看向黑瞎子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腔上。

绝对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

这具渐渐冷掉的身体明明刚才还拉着我的手一起散步。

心脏内装满对这个家伙复杂情感的部分仿佛要被恐惧生生撕裂,我痛苦的弯下腰,眼泪不受控制的断断续续滴落在脚下水泥地上,晕染出一片深灰色水痕。

他只是又陷入了昏迷,过几天就能醒来继续蹭吃蹭喝了。

他那么厉害,去鬼门关前散个步再溜达回来不是什么难事。

他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还欠着我这么些天的伙食费和那一车西瓜钱没还。

他不会死。

亲手将黑瞎子再次放在连被子都没收拾的床上,给他把乱掉的头发细细梳好,拉上窗帘,轻手轻脚关好门。做完这一切后我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了,踉踉跄跄贴着墙坐在地上,闭上眼把头埋进膝盖间,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跟吴邪在沙漠的那几晚我经常用这样的姿势让自己消除对未知的恐惧,有次被看到时吴邪笑话我真幼稚,他说这样仅仅能给自己一时的心理安慰罢了,该怕还是得怕。

我觉得他说的特别对。

尽管深知吴邪已经不让我再踏入他那个圈子,但对于黑瞎子的现状来说,向那些人寻求帮助或许比自己胡思乱想要有效得多。

以前工作时留下的电话本好端端摆在柜台一角,我咬咬牙翻开老旧的封皮。食指划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吴邪、谢雨辰、霍秀秀、王胖子、哑姐、吴家三爷、吴家二爷、梁湾、黎簇、苏万、杨好……,本子最后一页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名字,黑瞎子,后面是一串数字。

清晰记得黑瞎子的电话号码是他自己写上去的,最后还恶趣味的加了一行字,大致意思是寂寞难耐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手指抖得无法准确按出数字,终于拨通第一个电话时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意料之中的停机。

我狠狠划掉一个名字,深呼吸尝试拨打下一个电话号码。

同样停机。

本子上被划掉的名字越来越多。每划掉一笔,我心中本就黯淡的希望之火便又减弱几分。终于当最后一抹晚霞也被黑暗笼罩时,外面人行道上的路灯斜斜射进店铺,照在本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涂抹名字上。

黑瞎子。

我向关着的门那边看了一眼,黑瞎子的手机正关着机摆在枕头旁。尽管十分确信这个电话号码也一定打不通,手指却不由自主输入了那串数字,按下拨号。

“嘟——嘟——”我瞪大眼,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敢置信的咬住了嘴唇。

“喂。等你好久了。”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猛地摔掉了手机。玻璃屏在黑暗中一闪一闪,顺着地面滑了出去。

“黑瞎子在你那里吗,王盟。”

虽说是问句,却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出了口。免提效果好得出奇,一时间仿佛整个铺子都在回响他的声音。

黑瞎子在你那里吗,王盟。

黑瞎子在你那里吗,王盟。

黑瞎子在你那里吗,王盟。

这个人认识黑瞎子,并且不知道用什么途径拿到了他的电话卡;这个人知道我,也很确信黑瞎子是跟我在一块的。

那么他是谁?黑瞎子的仇家吗?

我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威严一些,“对,我是王盟。不过黑瞎子不在我这里,你找错人了。”

电话那头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缓缓说道:“估计他现在昏着吧,确切的说,应该是‘死’了吧。王盟,你难道不想救他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黑瞎子没死。我在心底默念道。

“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好心人,不愿意看到那个小可怜就这样死去罢了。”

“那你的电话号码……”

“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只需安静的听我说话。”

任人摆布的无助感重新占据了我的身体,我皱着眉,很轻很慢的点了点头。

“嗯,好。我听着。”

接下来我从那个男人口中听到了一个有点扯淡的故事,若是我事先没有了解过黑瞎子这些年的经历,准会把电话那头的人当成有被害妄想症的神经病,然后狠狠挂掉电话。

如果那人所说全部属实,那这次黑瞎子异常的状态就有了很合理的解释。我知道他们这样常年下斗的人,体内必定阴气极重;还有前不久黑瞎子刚下过的凶斗,墓主人生前喜欢养盅,不排除他在里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自小眼部患有某种奇怪的病症,导致如今身体各项机能出现急剧衰弱,造成那人口中所说的“假死”现象。

太好了,他果然没有死。

我被自己担心恋人般的心情吓了一跳,可现实不允许我对此做太多思考。因为救黑瞎子的东西,在此次吴邪将要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吴邪正在寻找什么,况且这已经与我无关了。而且我也不好揣测电话那头男人的立场,但他这一通电话之中利用我的意图实在太过明显。他给我提供一队绝对忠心的伙计,同时承诺往我卡上打一大笔钱,条件是只要我能赶在吴邪的人之前拿出东西,并对他的调查给予一定的干扰。我眼前浮现出无数个零转着圈飞啊飞,正愁着下月该节衣缩食过苦日子了,这几乎是从天而降的钱让我差点下意识答应了下来。

“好……啊不,”我下意识的咽下了已到嘴边的话,“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尽快给你答复。”

“明天我会给你打电话。请好好考虑一下。”

通话结束,我捡起手机无力的趴在柜台上,闭眼感受自己杂乱的心跳。

不行,我真的没法与吴邪作对。

并不是惧怕他这几年愈发强大的实力,而是一想到我即将去做的事情,有种叫做良心的东西就会狠狠敲打我的脑袋,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尖叫着环绕在我周围。

可如果不去照做,黑瞎子就会死。

如果照做了,吴邪会恨我吧。

人在面临艰难抉择时会干什么呢?寻求帮助还是孤注一掷?

反过来想,既然那男人只是说对吴邪的调查进行一定的干扰,那么我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办法,既可以提醒吴邪我和这方势力的存在,又能在受到这边保护的前提下顺利取到东西。

被当成敌人一定是不可避免的了,况且店铺刚建好没几天后他回来的时候肯定能感受到我对他隐隐的敌意。不过吴邪迟早会发现我还是站在他那边的。

毕竟我可是他的伙计啊,永远都是。

合上乱成一团的电话本,我起身轻轻地打开了内室的门。从窗帘缝中挤进来的月光下黑瞎子的脸更好看了,我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俯身掐了掐。

嗯,软的,手感不错。

脸又不争气的发红发烫,还好黑暗中连自己都看不见。

喂,再过几天你醒了的话,记得还我钱。

 

二道白河的夏天带了丝雪山冰凉清新的空气让人舒服得想睡觉,胡乱披上的薄夹克沾满了碎草屑。

藏身之处被发现,脖子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我挥挥手示意其他人赶紧向后跑,用尽全身力气冲站在林场间空地上的那个身影大吼,“吴邪,你他妈等着!”

他望向我,我弯下腰避开那道探寻的视线。

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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